著作《靜墨》里,蔡國強挖了一個大坑,寫入三十噸墨汁,再讓一道“墨汁瀑布”突如其來!斑@本來和我國的現(xiàn)代化進程很像,先挖一個大坑,然后再想怎么辦!辈虈鴱娊庾x。


“你曉得點焰火的鑰匙在誰手里嗎?”2014年8月6日下午,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《為男孩蔡創(chuàng)造焰火壁畫》的活動中,蔡國強俯身問一個正在畫畫的小孩!澳泓c焰火的鑰匙在你父親手里,蔡叔叔點焰火" /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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坦白從寬,好好匯報,蔡國強和他的抽象焰火

 

蔡國強在從家園泉州帶到上海的漁船上安頓了99只動物,這件名為《九級浪》的著作,安放在美術館的大廳里,影射的是黃浦江死豬事情。 (南方周末記者 王寅/圖)

著作《靜墨》里,蔡國強挖了一個大坑,寫入三十噸墨汁,再讓一道“墨汁瀑布”突如其來。“這本來和我國的現(xiàn)代化進程很像,先挖一個大坑,然后再想怎么辦!辈虈鴱娊庾x。

“你曉得點焰火的鑰匙在誰手里嗎?”2014年8月6日下午,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《為男孩蔡創(chuàng)造焰火壁畫》的活動中,蔡國強俯身問一個正在畫畫的小孩!澳泓c焰火的鑰匙在你父親手里,蔡叔叔點焰火的鑰匙在政府手里。”

挖個大坑,再想辦法

此時距離8月8日《蔡國強:九級浪》展覽的開幕式已經(jīng)不到48小時。蔡國強將在黃浦江上燃放焰火作為展覽的開幕式,這也是蔡國強第一次在國內(nèi)燃放白日焰火,但一切準備就緒的焰火表演尚未拿到批文。

蔡國強甚至已經(jīng)想好了萬不得已時的替代方案——在美術館門外的小廣場上燃放一場小型的焰火。“老祖宗的《易經(jīng)》就學會了一個‘易’字,學會變化!辈虈鴱妼δ戏街苣┯浾哒f。

但是他的心里始終沒有放棄。當天傍晚,蔡國強接到公安局的電話,立刻趕去陳述詳情。在等待上級批復時,他和同伴們一直守在公安局長的辦公室里,與局長面對面坐著,到了飯點也不離開,唯恐再生波瀾。拿到批文已經(jīng)是晚上八點,焰火燃放的管理非常嚴格,運輸證必須原件與運輸車輛同行,蔡國強立刻派人接力趕往虹橋機場坐最后一班飛機將批文帶到長沙。瀏陽的焰火工廠連夜開車將焰火運往上海,抵達后剩下的安裝調(diào)試時間只有16個小時,而平時的安裝和調(diào)試時間是36個小時。

8日零時剛過,焰火安裝團隊在岸邊平臺船上爭分奪秒地工作,突然到來的水上巡邏船舉起手電,要求立即停工,并將現(xiàn)場負責人員帶去屬地派出所,理由是私自安裝易燃易爆物品。蔡國強即刻與同事帶著相關批文趕往派出所解釋情況。水上公安表示,白天沒有收到上級部門的任何指示與說明,在情況不明朗前暫時停工,等天亮后市消防局到現(xiàn)場確認后再繼續(xù)開工。

如果等到早上7點再開工,安裝時間已經(jīng)不夠,等于放棄了“白日焰火”。蔡國強一邊和工程隊伍商量著作呈現(xiàn)的新方案,一邊由同事向水上公安解釋斡旋……僵持4小時后,蔡國強在凌晨4點收到同事的短信:已經(jīng)開工!

8月8日下午,在觀眾的歡呼和驚嘆聲中,蔡國強實施了這件名為“Elegy(挽歌)”的焰火著作。

蔡國強的弟弟蔡國盛說:“他哪一次不是這樣的?”蔡國強早已習慣了走鋼絲,很多時候遇到的困難都是他給自己出的難題,用他的話來說就是“能不能先死后生”。

《九級浪》展覽中的《靜墨》就是如此。蔡國強原來想把去年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制作的大型裝置《遺產(chǎn)》借到上海展出,那是99只仿真動物圍繞著注有170噸水的池塘,展現(xiàn)藝術家心中“最后的天堂”。但蔡國強修改了這件著作在上海展出的方案,讓動物們不再身處由黃金海岸的沙子堆出的景致,而是放進我國的時代背景。澳方?jīng)]有接受這一方案。而此時蔡國強已經(jīng)決定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掘地三尺,挖一個大坑。

于是《靜墨》替代了《遺產(chǎn)》。從地下挖出的水泥塊和裸露的鋼筋堆積在墨池周圍,象征著大興土木的建設工地和我國的山水。蔡國強在大坑里寫入了三十噸墨汁,展廳里彌漫著濃郁的墨香,一道墨汁的瀑布突如其來,激蕩著平靜的墨池表面!斑@本來和我國的現(xiàn)代化進程很像,先挖一個大坑,然后再想怎么辦。”

蔡國強在從家園泉州帶到上海的漁船上安頓了99只動物,這件影射黃浦江死豬事情、名為《九級浪》的著作安放在美術館的大廳里。漁船沒有行駛執(zhí)照,無法直接開進黃浦江,蔡國強就把漁船放在平底船上運來。漁船太大,進不了美術館的大門,就把漁船上下鋸開分成兩部分,又拆了美術館大門。

布展時,蔡國強請上海戲劇學院的學生將船上的動物做舊。學生們?yōu)榱俗屵@些動物看上去更奄奄一息,用黑色丙烯顏料把它們都涂了一遍!敖Y果動物都像從泥水里面給拉起來的,都涂成一個動物,都是一樣的顏色。我三十幾年藝術生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打擊!焙迷陬伭蠜]干透,趕快用潮濕的毛巾擦,用吹風機吹,干后用手搓。補救及時,調(diào)整后的動物顏色終于和整艘船的滄桑感比較協(xié)調(diào)。

個展的十一件著作,除了《撞墻》《巴西花鳥畫》和《國王的馬房》之外,其余均在上海新創(chuàng)造完成。另有手稿展廳展示蔡國強構思此次展覽著作時的創(chuàng)意進程。他還用大量的原作、生活照片、文獻實物,以“大事記”的方式串聯(lián)起了自己的創(chuàng)造歷程,在不同時期、不同國家、以不同媒介材料創(chuàng)造完成的成功著作之外,也有不少失敗的個案。蔡國強希望年輕藝術家從自己的成長、轉變和遇到的挫折中受到啟發(fā)和激勵。

 

“你曉得點焰火的鑰匙在誰手里嗎?”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《為男孩蔡創(chuàng)造焰火壁畫》的活動中,蔡國強俯身問一個正在畫畫的小孩!澳泓c焰火的鑰匙在你父親手里,蔡叔叔點焰火的鑰匙在政府手里! (南方周末記者 王寅/圖)

“達·芬奇當初也是接受訂單的”

南方周末:最近對你的議論和批評特別多,有一種說法是老蔡很會變身,他在“農(nóng)民達·芬奇”的時候,自稱農(nóng)民,在現(xiàn)在的“九級浪”又變成男孩蔡。你怎么看?

蔡國強:因為我本來就是農(nóng)民,也是男孩,只是他們把男孩和農(nóng)民分開了。以后他們又罵說,老蔡這著作說自己是藝術家?墒俏冶緛砭褪撬囆g家。非議的層次有高有低,稍微高一點,我們還會想一想,低了就是看起來很輕松,不會讓我們有一點點“硌一下”的思考。

南方周末:有沒有讓你思考一下的非議?

蔡國強:有,凡是針對我跟我國政府緊密程度的討論,我都在認真思考的。因為這個對我本來也是藝術上、政治上的大是大非,我為什么要跟政府這樣的合作?我每次都有思考,這是必須認真對待的事情。

南方周末:你有一個說法,全世界的當代藝術都是被金錢、被大約一千個藏家左右的。

蔡國強:一千個藏家,是西方流行的說法,我也是用“據(jù)說”。過去的藝術也是依靠了貴族和收藏家,或者利益集團,當然包括政府,創(chuàng)造那些教堂壁畫和大型公共性藝術。經(jīng)過了現(xiàn)代藝術的大眾化,走到和中產(chǎn)階級的結合;隨著中產(chǎn)階級的民主開放和現(xiàn)代藝術的普及,帶來了現(xiàn)代城市和現(xiàn)代設計、現(xiàn)在的生活方式。這種中產(chǎn)階級的普及又形成一個新貴收藏集團。在這個進程里面,現(xiàn)代藝術就可以為一個城市創(chuàng)造財富和價值。我自己的事情就很典型,2013年給澳洲做一個展覽,就給昆士蘭州創(chuàng)造一千四百多萬澳元的經(jīng)濟效益。這是直接創(chuàng)匯,間接的就更多了,文化上很多是間接的。

現(xiàn)代藝術變成一個產(chǎn)業(yè),對于城市來說,政府的支持力度也比以前大了,這種事情有它的好處,同時也帶來弊端——現(xiàn)代藝術被系統(tǒng)化和功能化。現(xiàn)代藝術功能化的結果就是從1990年代以來的雙年展、三年展這種大型的城市項目,到城市形象產(chǎn)業(yè)和城市文化產(chǎn)業(yè)的誕生,以及大型美術館的誕生。為什么美術館要建得比較大呢?因為需要奪人眼球的著作,奪人眼球的著作就要大空間。這里面沒有好壞之分,這個時代產(chǎn)生了我們這樣的藝術家做出這樣的著作,這樣的著作給這個時代留下了它的風格和特點。

但它本身也是這個時代的問題所在。一個美術館把自己的展廳沖得很大,先別說建館的錢就要收藏家支持,之后你要運營,就更離不開收藏家了,因為美術館的難度在于支撐下去。所以美術館的董事會很少學術專家,都是有錢人居多,學術專家進入董事會沒有多少用處。喜歡當代藝術的有錢人說話就影響了美術館的方向,影響美術館要做的事情,雖然不是主導,但確實是影響了。這些人也在拍賣會和收藏市場上十分活躍,這個世界就這樣連在了一起。

但是,這并不等于西方的當代藝術就很糟糕,它還是有學術機構并行,尊重策展的獨立思想,還有報紙、電視,它有一個隊伍是能批評發(fā)聲的。《紐約時報》就會批評說:這幾年紐約就沒有那么多有價值的著作,做的都是哪兒都能看到的東西,年輕人沒空間,剛來闖蕩江湖的不同文化的藝術家沒空間,這個城市沒有勇氣去擔當。

南方周末:所以你會警惕地對待美術館的委托?

蔡國強:警惕是需要有的,但是不是有必要那么地在意?我自己的工作本來就不是商業(yè)化的思路。我這樣說,并不是評判藝術經(jīng)濟的好壞,而只是我的一個觀點。達·芬奇、米開朗琪羅當初也是接受訂單的,但是人家的訂單回答得好啊,不是沒有價值的創(chuàng)造。

南方周末:你曾說過媒體就是不同的鏡子。

蔡國強:本來我在全世界常常是依賴著媒體成長的,各國媒體跟我在討論我的藝術的時候,本來像一個不同的鏡子。有時候是鏡子,有時候是水影。我給你講過水影的故事沒有?我奶奶不到三十歲就死了丈夫,是她把我爸爸他們帶大的。但她不是那么地痛苦,她定期都會去池塘對著水面哭,跟我爺爺對話,她能看到我爺爺在池塘的水面出現(xiàn)。她看到的不光我爺爺,還看到我爺爺在的那個世界。我們有時候也會陪她去看水影。

南方周末:你們能看到嗎?

蔡國強:我們啥都沒看到,只看到水面上的云彩。

澳洲的那些動物不來了,我就寫信給昆士蘭美術館館長,說明我的思路。本來我想澳洲這些動物來不了,咱們就不要有那些動物,但是可以有水影。只要有池塘,就有水面,有水面就能夠看到影子。水影的空間更大,鏡子照出自己的臉,看到越來越多皺紋,有白頭發(fā)了。這次啥都沒照到,都是沉默的黑鏡子。

“文化確實帶動了民族主義”

南方周末:從你的“大事記”里看到,很多著作的完成進程中本來都有各種困難,還有失敗的個案。

蔡國強:我是故意把那些東西拿出來,坦白從寬,好好匯報。那些部分的目標是年輕藝術家,我想讓年輕藝術家可以看到我在我國、在日本和美國是如何出發(fā)的,中間有哪些挫折,轉變的進程是怎樣的。對年輕人,就是挫折和成功兩面都要講一點。

南方周末:你近年的著作很多,這次挑了多哈的《海市蜃樓》和巴黎的《一夜情》用視頻和圖片來展示,這兩個著作是否你比較滿意的、比較有特點的?

蔡國強:這幾年我最大的特點,是把在不同文化里面如何去工作的方法,拿出來給大家曉得。以前一直也是在不同的文化、在全世界做展覽,但不是那么明確,F(xiàn)在,不同文化的問題在這個世界上變得更重要。整個國際經(jīng)濟正在越來越緊密地結合在一起,政治的價值觀在統(tǒng)一,可是人們也在呼喚文化必須有所不同,不然就沒意思了,全世界的文化都一樣有什么意思?

文化的不同確實也帶動了民族主義的興起,某種意義上,大家還是追求自己的宗教、自己的文化不要被消滅掉。經(jīng)濟和政治在高度統(tǒng)一,我們在這個時代做的東西本來是在不同文化里面尋找如何有共同的,又如何有不同的方面。一味地強調(diào)不同也不行,強調(diào)不同你就是極端主義,會導致文化不發(fā)展、不開放。而且自己的文化里面也有不大正確的方面,自我陶醉,但是它問題很多的。你不能全國人民都堅持畫傳統(tǒng)國畫、寫書法,不去做探索的東西。如果堅持說這就是我們的文化,大家就都變成工匠了。

《一夜情》是跟老牌的歐洲文化對話。你出的牌是什么?在多哈是什么?在烏克蘭是什么?在巴西、阿根廷、澳洲你是什么?都是在不同的文化背景里面去對話。

南方周末:2014年12月你要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創(chuàng)造的著作只是焰火嗎?

蔡國強:會有五萬支焰火,也有火藥畫和展覽。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港口有個美術館,他們本來是想請我做個展,我要做火藥著作,他們也很歡迎。但是人家沒想到我要做一個和探戈有關的著作,現(xiàn)在把這個城市都給忽悠起來了。本來他們要開發(fā)港口所在的博卡區(qū),那里有著名的博卡青年隊,但是這個地方犯罪率、失業(yè)率很高,當?shù)厝瞬辉溉。不多的收入來自那些去探戈誕生地觀光的游客。我在那里做著作,他們當然是很歡迎的,會促進當?shù)氐慕?jīng)濟向上。開始我說能不能有兩千觀眾來陪著焰火跳探戈,后來他們預計會有七十萬至一百萬,當?shù)叵M易鋈龍觯艺f不行。

要有更多人的參與,但又不會在藝術問題上太危險,那么做什么?這也是很俗的事情,能不能先死后生?我自己從探戈身上學習,他們給我請來探戈的專家,又請來很好的舞者,其中的一男一女會成為我著作里的探戈舞主跳,中間穿插各種各樣風格的舞者,我會看到他們是如何調(diào)侃、如何對談。主跳的這一對年紀稍微大,動作比較小,跳的是比較傳統(tǒng)的探戈。我們租下一個劇場,電影隊拍下整個進程。探戈有很多種樂器,我最迷戀小手風琴,我要把小手風琴編成焰火晚會的背景,它張張合合、停停頓頓,非常合適這種感覺。一個來自遙遠地方的藝術家,用另外一個角度去敘述探戈。

他們太相信我會做得很了不起,但只有我自己曉得太難了。探戈的感覺很微妙會做得很,舞步也很復雜,如果去摳這些細節(jié)是沒有前途的,但是我執(zhí)意要讓焰火像真實的舞者,有時候我要追求探戈舞步的造型,有時候要追求音樂的情緒,有時候要追求焰火象征的這個國家當時的命運。